上海的南京路曾是腐蚀人心智的地方?一条路谱写了中国的近代史
现代中国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,在各项巅峰成就达成的背后,隐藏着的是数以千计县市的严重内卷。一个项目在某一城市取得成功,其他县市都要想着无限复制,今天一个中国第一美食街,明天一个中国第一服饰城,各项纪录保持的时间都不会太久。
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卷,也不敢把“第一”一旁的限定词去掉。在我国,仅存有两条街道敢去掉这个限定词,一条是北京的“中国第一街”长安街,另一条是上海的“中华第一街”南京路。
顾名思义,中国第一街的政治色彩非常浓厚,开国大典与大阅兵都在这里举行过,而中华第一街则是满满的商业风。也难怪人们都说,天外有天人外有人,在北京别说自己官大,在上海别说自己有钱,北京和上海的这两条街道,均为这两座城市的最佳缩影。
相比于宣誓“中国人民站起来”的长安街,你可能对上海的南京路不甚了解,那就由我带你们去认识它吧。
自中英《南京条约》签订以后,英国殖民当局便在洋泾浜以北的租界周边不断地蚕食扩张。随着有钱的外国人越来越多,娱乐和消费需求的呼声日渐高涨。
1848年,上海麟瑞洋行的大班霍克等人越过英租界,圈地80亩,在今南京东路的北侧开辟了花园和抛球场,并在场地的四周铺设了跑马道。
在这个花园和租界之间的道路,就是南京东路的前身。它的英文名“Park lane”意指通往花园的小径,我们将其译称为“派克弄”。
跑马场建立以后,零售商贩纷纷前来,外加上海老城厢“小刀会”战火的蔓延,原华界的居民纷纷涌入租界避乱,大量的人流推高了这里的商业,地价也水涨船高。
我们知道,在地价高的地方建立大片公园本来就有着过渡的性质,跑马总会最终以12倍的价格将原跑马场出售,并在如今南京东路以西的片区令购进170亩地,于1854年建成第二跑马场,花园弄也随即延伸至新花园,地价高企的街市也同时得到了延伸。
仿佛是天使亲吻了跑马会的钱包,相似的一幕再度上演。1862年太平天国起义军南下攻入上海,租借再度涌入难民,派克弄一带的地价这回飙涨了近200倍,还未捂热乎的跑马场再度被出售套利。
最后建起的跑马场就在如今的人民广场的地界处,不到20年的时光,原先的小花园跻身成为远东最大的赛马场,也成了令资本家们纸醉金迷的上海第一大赌窟。
1865年,英租界工部局为了纪念1840年与清政府签订的不平等《南京条约》给他们带来的一系列好处,将该路以《条约》之名正式命名为“南京路”。
南京路的扩张不仅肥了外围跑马场的口袋,靠基建助推南京路升值的犹太人哈同也是在此时发的家。
起初,一只皮箱闯上海的哈同就是沙逊洋行一看门的,在中法战争期间他大量抄底派克弄的地皮,然后再高价卖掉。与前者的坐等不同,哈同为了促使派克弄的升值使了不少劲。他以铁藜木铺遍南京路,从外滩一直铺到西藏路口,使其成了远东最漂亮的一条道路,吸引得中外商人蜂拥而至。靠做这条路房东而发家的哈同,由原来的门童摇身一变成了“远东首富”。
小刀会起义之后,租界开始华洋杂居,很多从华界过来的有钱人在这里开了烟酒美食、服装绸缎、南货木器等中式店铺。洋人也在原抛球场以东做起了洋行、酒店、西餐厅等生意,这些建筑紧跟西方流行的趋势,在中国建筑师的眼中成了高档和现代风格的样板。
比如南京路353号的大陆商场(今悦荟广场),就是由中国第一代建筑设计师庄俊设计。可是在1932年,这栋大楼还在施工阶段的时候,日军在闸北挑起的“一·二八事变”导致不少原本定租的商户纷纷退租,次年竣工时的入租率不足三成。
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之后,在商场项目吃尽苦头的大陆银行不得不把整座大楼转让给哈同家族,原定的租费是每年20万两白银,7年后的回购只有77万两,无疑是一笔蚀本的投资。在“一·二八事变”工程停工期间,施工方的创办人将大楼工地打扫干净,一至三层用于难民的临时安置,四至六层用作伤员临时医院,此项义举给这座商场在历史上记下了光辉的一笔。
2019年南京东路步行街东扩之前,它的中心位置就处于世纪广场所在的路口处,这里的先施工司和永安百货一直都是南京路上商业景观的标志。
先施工司(现上海时装商店)是由澳洲华侨马应彪投资200万元兴建的七层大型环球百货公司,建成于1917年10月,总部位于香港,名字取自四书《中庸》篇“先施以诚”,寓意“以诚待人,以诚谋业”,它也是中国第一间“不二价(买东西不讲价)”的公司和第一间开发票给购买者的公司,如果商品有什么损坏的话可以拿回来换。这种先进的销售理念即使放到现在也不过时,以此博得了众多顾客的好评。
据说当时很多上海人来到南京路就是为了欣赏先施公司的夜景,外地人更将其与中国古代的美人西施做对比,易名为更好记的“西施公司”。
一旁的永安百货紧随其后,选址先施公司的对面,以“顾客永远是对的”为信条,将其用霓虹灯制成英文标语置于商场的最显眼处,凸显其与先施百货经营理念的不同。据传永安百货在选址的时候,创始人郭氏兄弟曾指派两名手下分别蹲守于南京路的南北两处,身边每经过一个行人就在口袋里投一粒豆子,到了晚上再各自清点口袋里豆子的数量,最终得出人流量南侧高于北侧的结论。
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,先施百货、永安百货、新新百货和大新百货公司合称为“上海四大公司”,它们的老板“马、郭、蔡、刘”都是广东人。广东财界在上海的地位可以与近旁的江浙帮称雄,其中潮州帮的财力就已超出广东财界的一半,旧时上海滩的种种影像瞬间鲜活地呈现在眼前。
在南京东路西侧的地铁口处,有一处铜制雕像群名为“南京路上好八连”,这个连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可谓是名传天下,成为艰苦奋斗精神的一面旗帜。
在上海解放之前,西方媒体就曾断言:解放军进入上海这个大染缸不出三个月,就要红的进来黑的出去,被资本主义的灯红酒绿、歌柔舞艳腐蚀到抛弃信仰。1949年6月,山东莱阳的几十个艰苦环境下长大的农民子弟被派往南京路执勤。初来南京路的他们连自来水都不会用,按一下电灯的开关还会被突然发出的光亮吓一跳。时间一长,一些战士们果然陷入了由资本筑起的诱惑陷阱,看着人们穿着时髦,男女双双挽着手臂进入舞厅、影院,着实令人羡慕。
有战士这样感慨:南京路上的风都是香的,南京路上的风光比电影还好看。上海与其他县市的巨大落差叫人迷失自我,有人花一个月的工资去国际饭店开洋荤,有人去高级理发厅理发,宁愿借钱也要去大世界游乐场游玩一番。
连队的指导员张成志却十分的清醒,他指出:南京路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,我们要保持高度的警觉性,绝不能吃败仗。应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,锤炼出“拒腐蚀,永不沾”的金刚之体。经过这次深刻的反思,八连的工作状态大变样
在南京路上取材的沈西蒙注意到了他们,并切身感受到了在这里执勤的诱惑和复杂,执笔写出了话剧剧本《霓虹灯下的哨兵》,并在全国进行公演。毛泽东后半辈子只看过两部话剧,一部是《雷锋》,另一部就是这《霓虹灯下的哨兵》。他一生只作诗赞颂过一个连队,那就是“南京路上好八连”。
南京路上的故事简直多到写不完,只可惜时间有限,节目就讲到这里了。希望朋友们多多留言,上海市的其他节目还在陆续的制作中,敬请期待吧。